三、靺鞨人的海东盛国渤海
靺鞨人即肃慎的后代,南北朝时,肃慎的一支称为勿吉,靺鞨与勿吉是同一部族,只是到了南北朝末期出现靺鞨族称而逐渐取代勿吉之称。靺鞨分七部,其中粟末部和白山部离中原较近,向中原进贡频繁,年至年的55年间就曾进贡17次。由于距离中原太远,中间还隔着扶余和高句丽,靺鞨总体文明开化水平低于扶余和高句丽。在与高句丽的斗争中,部分靺鞨人被降服,成为高句丽的属民,其中白山靺鞨更是“素附于高丽”,但仍保留了部落组织。
唐章怀太子墓壁画中的靺鞨人(右一)唐灭高句丽后,为了防止其复国和有效管理曾附属于高句丽的靺鞨、契丹、奚等民族,将他们迁徙到营州(今辽宁朝阳)。被迁徙的族群中,有一支白山靺鞨,酋长为乞乞仲象,他有一个儿子叫大祚荣。
大祚荣一家在营州一住就是30年,一场“营州之乱”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年(万岁通天元年),契丹首领李尽忠叛周,杀营州都督赵文翙,武周朝廷联合突厥人夹击营州,李尽忠战死。参与叛乱的乞乞仲象只好率族人向辽东逃亡。一开始,武周对这支靺鞨人采取招抚政策,封乞乞仲象为“震国公”。然而朝廷大兵并没有停止追击,击灭了另一支靺鞨人。乞乞仲象震恐,在逃亡途中病死,大祚荣继任首领,率族人继续东奔。年9月,周军追大祚荣至天门岭,善于用兵的大祚荣借助天门岭的复杂地形,率众大败周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年,大祚荣在东牟山(今吉林敦化西南城子山山城)建立政权,自创其姓大氏,自称“震国王”(一作振),是为渤海立国之始。年,唐中宗复位,派侍御史张行岌招抚大祚荣。大祚荣接受招抚,向唐朝称臣,并遣次子大门艺随张行岌入侍,留为宿卫。年,唐玄宗遣郎将崔忻摄鸿胪寺卿,前往震国,拜大祚荣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王,并且以其所统之地为忽汗州,加授忽汗州都督,此后“渤海”遂成为其新国号。
大祚荣雕像,位于黑龙江省宁安市古渤海渤海由灭亡的高句丽的扈从民族所建,对中原王朝既敬畏又坚持自己一定的独立性。大祚荣去世后,其子大武艺继位,渤海政权逐渐巩固,国力增长,于是大武艺开始扩张,“东北诸夷畏臣之”。大武艺的扩张行为引起唐朝不满,年,渤海与唐爆发直接军事冲突,黑水靺鞨、室韦、新罗都出兵助唐,渤海军受到挫败。大武艺派王族赴唐谢罪,唐玄宗下敕书予以赦免。
这是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唐渤战争,此后渤海对唐朝贡十分频繁,一年一次或者两次,唐朝回赐物品数倍于所贡。而且建立了对唐的纳质宿卫制度,见于文献记载的渤海入朝宿卫王子有十余人。
有了中原王朝的支持,渤海国又与周边政治力量保持了良好关系,国势开始欣欣向荣。渤海地跨乌苏里江两岸,方圆五千余里,政治制度完全学习唐朝,分全国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最盛时全国多万人口,胜兵10万。其首都上京龙泉府,完全以长安为模板建造,拥有数十个里坊,十多万人口,邸店骈列、商贾云集,是当时东北亚的贸易枢纽。
渤海的农业、畜牧业都较本地以前有巨大发展,手工业有纺织、铜铁冶炼、金银品制作、陶瓷和造船等行业。上层高度重视学习汉文化,派遣留学生多人次到长安学习,这些人中出现了很多文学造诣高深的人士,甚至还有人参加唐朝的应宾贡试并及第,从而造就了渤海人“知义之道,与华夏同风者”的形象。晚唐温庭筠在《送渤海王子归本国》诗中亦云:“疆里虽重海,诗书本一家。盛勋归旧国,佳句在中华。”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人口的繁盛,促成了渤海“海东盛国”的景象。
渤海国行政区划图渤海国后期,统治阶层内斗严重,国力下降。而此时契丹人完成了本民族的统一,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各部,于年称帝建国。称帝后,阿保机屡次派兵东征渤海国,渤海屡败。年,阿保机再次亲征渤海,先克夫余城,再进围渤海首都龙泉府,渤海末代国王大諲撰率群臣出降,渤海国亡。
渤海国共历15代王,11代王经由中原王朝册封,其余4王要么因享国太短或变乱未得封。中央的册封已经成了渤海王位合法性的依据,渤海王兼任唐忽汗州都督府都督,表明了唐与渤海既是宗藩关系,又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渤海国是我国历史上的地方少数民族政权。
唐朝后期与边疆各少数民族政权形势图半岛国家有人认为渤海国是高句丽的复国,渤海国历史是半岛国家的历史,这种观点是完全错误的。首先,渤海国是靺鞨人建立的国家。《旧唐书》等史籍均载:“渤海靺鞨大祚荣者,本高丽别种也”,这里的“高丽别种”指“素附于高丽”的白山靺鞨,有人断章取义只揪住“高丽别种”不放,对前语境中的“渤海靺鞨”视而不见,岂非可笑!其次,渤海建都之地是靺鞨及其先人的故乡而不是高句丽及其先世的故乡。渤海国都城先在东牟山,后长期在上京(今黑龙江省宁安县),均为靺鞨及其先祖肃慎的故地。再次,《通典》载:高句丽灭亡,“旧国土尽入于靺鞨,高氏君长遂绝”。可见,渤海王国的建立,不是高句丽的复国,而是高句丽的灭亡,是继高句丽之后,由靺鞨人在我国东北地区建立的另一个地方政权。靺鞨人的后代就生活在我们中间,就是现在的满族同胞。